——題記
江安說,他的母親很美,像一碗陳年的酒,品味起來,總有一種綿長的溫柔。其實,我見過。她并沒有江安說的那般清和,透過那身墨綠的廠服,我清楚的看到了那些埋藏起來的愁苦,而江安喜歡的那簇濃密的青絲,早已被時光催得泛白。我終于明白,那些清和,或許只為江安而生。
踏著最后一串鞭炮聲,我偷偷的溜去了公園。陽光靜靜地灑落下來,似乎在小心翼翼的涂抹著什么。透過反光的鏡片,不遠(yuǎn)處江安的身影竟然晃動了起來,伸手一觸,卻盡是冰涼的淚水。江安的臉蒼白,藍(lán)白相間的病服一點一點將他包裹起來,仿佛要將他拖進(jìn)墳?zāi)埂D请p原來執(zhí)畫筆的手,也一點點的被針頭貫穿,我知道,流出來的不只是血,還有兒時的夢想。我只能將他的臉一點一點放大,直到我足以開口喚出他的名字:“江安……”,我的聲音第一次那么淡,淡在風(fēng)中,慢慢的模糊開來。
江安終究沒熬過去,他走了,在正月里。
那是江安走后的第三天,我坐在高臺上,勻了勻手中的茶,用平生的力氣喊道:“江安,我在人間等你。”,耳邊,又是朦朧的鞭炮聲....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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遠(yuǎn)處雪山冰凜凜的香味飄過來,像夏天和你一起當(dāng)街撕開包裝紙的冰棍
過年的鞭炮聲像是甩了時光一條長長的街,舊年的記憶也早已被注入新鮮的血液。那些歡澀,仿佛舊有的帷幔,清風(fēng)吹過,總會在心頭泛起漣漪。破敗的桌子,咖啡色的小木椅,墻皮被時光狠狠地擰動下來,但又垂帶了些不舍,只能顯出一種將傾未傾的光景。鍋里的清水上浮著幾顆青菜,似乎連正下方燃燒的木柴都變得清淡了起來。——這,就是江安家。
柴火一點點地?zé),一縷一縷,煙嗆鼻子,在空氣中蔓延開來,一圈一圈,勾出了兒時的困惑。
江安抬起眼皮,黯淡驚異的瞳孔里強(qiáng)扯出一絲光亮與歡喜:“阿姐。”,那是他虛偽的堅強(qiáng),就像是此時的我,哪怕知道實情,也只能將它埋在肚子里,帶進(jìn)墳?zāi)估铩_@是我平生的哽咽,我只能用盡我一生的力氣將它淡忘掩埋,就像兒時,他在前一夜就為我的藏寶圖埋好了寶藏一樣,心虛而又若無其事:“是我,過年了,真快啊。”,抬頭,目光卻撞上了他的下顎,那里,有一滴淚——晶瑩婉轉(zhuǎn),卻又轉(zhuǎn)瞬即逝。
三歲那年,他不斷咳嗽,我欺負(fù)他,說他藥罐子;七歲那年,終于懂事,明白他是弟弟;十歲那年,他不斷去醫(yī)院,要進(jìn)行什么化療,我年少,告訴他,要好好活下去;他十五,我十六,我終于看到他纖長的手變成一堆堆白骨。
高二:侯秀悅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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