摘要:我的頭便“轟”的炸了,一個勁地跑向王奶奶的破爛小屋。王奶奶人就好無表情地躺著,只有往常那瞇縫的眼睛掙得大大的,仿佛要看什么想說什么……
她走了,默默地走了,帶著無限的悲憤,帶著累累的傷痕,走了。走得那么無聲無息,又那么凄涼……
我認識王奶奶,完全出于偶然,則我的心理因此多了幾分內(nèi)疚。那一回,我和幾個小伙伴在路上玩,忽然看見一位老太婆正費力地弓著腰,在骯臟的垃圾桶里找什么,垃圾桶里好臟好臭,她竟全然不知。“哈,哈,哈”我們幾個狂野女生忍不住大笑起來,一邊笑一邊向老太婆扔石頭,還大聲喊道:“老太婆,刨渣蘿,刨出來一團大糞蛋。”“哈,哈,哈!”石頭如雨點般地砸她身上。那老太婆只是顫抖抖地直起腰,轉(zhuǎn)過身來默默看著我們,眼睛里擠滿淚水。那背在身上的背簍,與她孤瘦的身材那么不相稱,兩腿在寒風(fēng)中直打哆嗦……這一刻,我忽然害怕了,后退著,后退著,轉(zhuǎn)身跑了。
回家便向媽媽問起王奶奶的事,媽媽只說她姓王,叫什么可不知道。后來爺爺告訴我,王奶奶的一生異常不幸,小時候,她家鄉(xiāng)遭水災(zāi),被買到這里當(dāng)童養(yǎng)媳,小小年紀(jì)就飽受人間辛酸。好容易盼到了解放,誰知丈夫就得了疾病,沒錢醫(yī)治,過世了。她當(dāng)?shù)之?dāng)娘,含辛茹苦,把四個兒女拉扯大,為了掙錢,她什么活都干,寒冬臘月在河里洗衣服,炎炎夏日在暴曬下捶石頭……這是多么高尚的母愛啊!然而兒女們長大后卻一腳將她踢開了,原因是怕她吃白飯。這時,我忽然對我的那天行為后悔了。我的行為不是在王奶奶那破碎的心上又重重地劃上一刀了嗎?
王奶奶完全靠自己的勞動維持生計,支撐活命。她每天天不亮就爬起來,到每個垃圾桶里去搜索,用同樣的手在垃圾桶里刨來刨去,揀出幾個指點錢的東西——幾張廢紙,幾個破罐,幾塊鐵皮……一切能換錢的東西,都是她尋找的對象。中午回家,草草扒兩口冷飯,下午便將這些廢品拿到收購站去賣,以此換來微薄的收入,然后在買一個饅頭,一碗稀飯……
她一生只高興一回,那次是她的小女兒要來看她。她好興奮,把臉洗了洗,把手擦了又擦,生平第一回買了肉,坐在門口喜滋滋地望著,望著……等啊,盼啊,然而等來的小女兒卻只在門口呆了兩分鐘就走了……
這天聽到人們都在竊竊私語:“王媽媽死了,那女兒可真夠缺德的!"
我的頭便“轟”的炸了,一個勁地跑向王奶奶的破爛小屋。王奶奶人就好無表情地躺著,只有往常那瞇縫的眼睛掙得大大的,仿佛要看什么想說什么。
我呆呆地站著,任憑淚水涌出,心里憤然喊出王奶奶的吼聲:人們啊,都來譴責(zé)那不孝的兒女吧;法律啊,懲罰那不講美德、不孝父母那披著羊皮的狼吧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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